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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身份家属
病理报告脾边缘带B细胞淋巴瘤
就诊医院北京协和 北大人民 北医三院
目前状态治疗中
最后登录202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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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仍然是12月23日,上篇日记写到了姐姐在急诊大厅里躺了9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复苏室。晚上6点左右,我公公和姐夫也从外地坐高铁赶到了人医急诊。我让他们先不急进去看姐姐,一路奔波,先吃点东西,整理一下个人卫生,然后才让姐夫进去。急诊大厅里有自动售货机,让姐姐的儿子给姐姐买一个床上用的便盆,我想那一定是个急需品。
这时候,我的电话铃响了,我母亲打电话给我,电话那边,我的父亲母亲一起问我,“看见你今天微信步数有12000步,你去哪了?”我压低声音,说:“姐姐正在急诊,急需输血,但是现在血库没血,今晚很危险,就看是不是能配上血了。”我母亲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我这边的事情,就放了电话。我知道母亲一定为姐姐祷告了。
晚上7点多,医生告诉我们,血配上了!(虽然只有一个单位)
这时候我先生让我一起去吃饭,可是我一点儿都不饿,我让他们几个先去,我只想坐下来歇会儿。他们拗不过我,于是就去吃饭了。我独自瘫坐在急诊的椅子上,我把装着厚厚的病例的包放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急诊大厅,一人占两个椅子,可以说是很奢侈,甚至无理的。我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几乎瘫坐成“葛优躺”的角度,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看我的手表,手表显示,我的心率一直都是120+,即使我一动不动,也不能把心率降下来,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有余悸”。
我慢慢开始意识到,这一天虽然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也没有上厕所,但是当时除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其他都没有感觉… …
晚上8点多,我婆婆发来微信,说,“你姐姐已经申请到血了,你就回家休息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是可以回家了,因为我知道明天,还是一场硬仗!
晚上回到家里,发现哥哥给妹妹点了外卖,而且还放飞了一把,兄妹俩个还点了我所说的不健康的奶茶。妹妹还把家里的狗狗给遛了,两只猫也委屈巴巴地过来蹭蹭我。
9点多姐夫打电话进来,把我先生和我又都吓了一跳,原来他是询问哪里可以找到热水(听了有些无奈),还好只是因为打热水,虚惊一场。
祈祷姐姐这一夜平安!
第二天,12月24日,星期日。我这些日子晚上都不敢关手机。早上六点多,接到了姐姐的微信,她竟然早上六点抢到了杨申淼医生当日上午的门诊号!不得不佩服姐姐强大的毅力,即使这么缺血的情况,靠输着氧气维持生命,她的思路似乎也没有受到干扰。
我连忙起床,门诊8点上班,输血科9点上班,所以我先去校医院收拾东西。23日早晨慌忙转诊,病房里还一片狼藉。我把病房里的东西分类打包,21日在急诊时从盒马上买的面包和牛奶,我匆匆地吃了一些,当作早饭,剩下的食物都处理掉,避免变质。主要是取上了姐姐需要的营养粉,据说,吃不下东西的时候,每天冲泡两勺这个,营养就够了(在协和做切脾手术的时候,医生推荐的)。然后,我向校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简单介绍了一下姐姐目前的情况,校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非常和蔼可亲。于是带着他们的祝福,我又赶往人医门诊。
我在路上打电话给外甥,让他去输血科排队继续要血。昨天那一个单位的血肯定不够。9点将近,我也赶到了医院输血科。看见外甥正在输血科排队,他心情沉重地说,“今天血红蛋白29(正常范围是110-150),血氧也下来了… …”我说,“昨天抽了几瓶的血做检查,又只输了一个单位的血,肯定是不够的,不用太担心。”
9点一到,小窗户打开,里边的人仍然说“血库里没有洗涤红”,这次窗口里面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我恳求说:“现在病人血红蛋白29,还是麻烦她想想办法,是不是可以试试给配一下。”她也显出焦虑的神情,然后说,“你们等一等”,就关上了窗户。然后我紧贴在窗口站着,听见小姑娘给别人打电话,内容大概是,她一直说“老师,求求您了,您就给这个病人配一点吧,她真的很严重… …”,而那边的“老师”似乎一直都没有同意,意思是让她自己配… …她说自己从来没有配过… … 经过几次三番的拉扯,小姑娘放了电话,又打开了小窗户,她说,“真得没有血。”
我嘱咐外甥回到急诊,让急诊医生继续给输血科打电话催。然后我就去同一楼层杨医生诊室门口报到候诊。姐姐早上抢到的是21号,虽然我来的很早,但是也得等,我屡次向杨医生的助手表示,病人情况危机,能不能让我先进,但是助手说,担心有人举报不按顺序看诊,还是让我等,于是我就一直等,大概11点多,我才可以进入。其间,外甥告诉我,好像输血科同意给配血了。
我见到杨医生,向她介绍了这两日姐姐病情的突转直下,给她看了这两天的验血结果,还介绍了最近出现的冷凝集的情况,杨医生建议,立即上激素(急诊医生不敢上激素),建议可以进行血浆置换,如果条件不够,建议先输血浆。杨医生说,如果这次的感染姐姐能挺过去,上化疗方案,对姐姐的病会很有效。
我拿着杨医生的门诊治疗意见,从诊室出来,急忙赶往急诊复苏室。复苏室里所有的床位(记得有5个床位)已满,刚刚来了一个老人,好像是心梗,只能在复苏室门口的走廊里抢救。我想和急诊医生商量上激素和输血浆的事情,但是现在必须等。我就站在距离医生4,5米的地方,看着医生抢救。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医生抢救。医生好像先是在给老人进行缝合,然后忽然听见医生说,“心跳停止了”,于是开始按压,一边按压一边问站在旁边的老人的女儿,是否同意有创抢救,老人的女儿看起来有30多岁,不知所措,好像也没有理解什么是有创抢救,然后医生吩咐护士,每四分钟,注射一次肾上腺素,医生向病人女儿解释,这种抢救一般最长30分钟,现在已经打了3次肾上腺素了,没有任何反应,“您是否想继续抢救?”医生的话似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老人的女儿没有做出任何反馈,估计她也知道已经回天无力,但是她又说不出“停止抢救”的话,于是她渐渐地开始哭泣,医生示意护士,不必继续打肾上腺素了,又过了几分钟,心电图拉成了一条直线,医生按照心电图上的时间宣告了老人离世。接下来,就是太平间的人过来,用黄色的袋子将老人装上,送走了。全程,老人的女儿都在老人床边哭泣… …
很抱歉记录这样的一段,似乎和我们的故事没有关系。(我觉得只有不惧谈论死亡,活着才能更勇敢。)我当时站在一边,很想告诉这个女儿,既然一定要分别,就好好地和老人告个别吧,不要哭,我相信,人濒死的时候,是可以听到声音的,不如好好道别,哪怕是给最后一个拥抱。我站在旁边,默默为老人祷告,希望他得到安宁。
这位老人走后,复苏室里又暂时平静了下来,医生让我们在使用激素的同意书上签字,意思是我们了解使用激素的风险,并同意使用激素治疗。至于血浆置换,急诊医生似乎并不认为现在可行,首先那么多血浆,就得不到。
24日下午较晚的时候,输血科通知,配上了血,激素也用上了,抗生素已经用了三天了,丙球也已经用了三天。傍晚时候,我婆婆也赶到了北京。
这个平安夜,姐姐又平安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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