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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登录202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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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中考成绩出来后，我和老郑很是纠结了一阵子，673分，全区排名1129，学校排名大概110，上不上下不下，真不知如何是好。今年试题简单，预估分数线比去年高，一中据说要680分左右，二中的卓越班也差不多这个分数，报了，怕滑档，不报，又怕吃亏。化疗期间我一直关注着相关信息，一次次打电话给招生办的老师咨询，还有孩子的班主任等。终于，局势越来越明朗，说一中的定向应该没问题，如此填报了志愿，心里还是一直不安，生怕滑档，还好，终于，录取了。
其实我很想让孩子上二中卓越班的，二中离我单位近，离家也近，我还有两个好朋友是那儿的老师。最初病情危重的时候，我就把孩子托付给他俩了，我对RM说，这三年，你替我照顾她，替我给她妈妈的关怀。我哭得说不成句子，电话那端的她，一边哽噎，一边郑重应承。RM和DFB都是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是君子，把孩子交给他们，我更放心些。但孩子的梦想是一中，她几个要好的同学，五朵金花，也全部都要上一中，所以最终还是从她所愿。怎么办，一中在城北，我家在城南，十几里路呢，不能让孩子耽误时间，只好去那租房了。
整个暑期我都在上海，租房的事，就由老郑操持了。这个教育焦虑的时代，孟母们不仅要三迁N迁，还要陪熬夜要斥巨资补习等，着实不易。在我们家，担任孟母职责的一直是老郑，权且称他孟父吧。恁心而论，孟父老郑这几年很辛苦，伴学的事都是他在做，我只负责每天给孩子做饭，而中考前的关键时期又一病不起，一切就只能由他操持了。略有些自责，如果不是我这个做妈妈的掉链子，孩子或许能考得更好些。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孩子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脆弱，她似乎压根就不曾担忧失去妈妈的可能，这个单纯到傻乎乎的孩子，并不太明白我的病，就连我的光头，她也真的以为妈妈纯粹就是想换发型。看见孩子依然阳光快乐，我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从前努力要把孩子培养得柔软细腻思维敏捷，现在觉得，还是大咧咧的好，傻一点更容易获得幸福感。
六疗后从上海回来，老郑已经在一中对过的小区租好了房子，搬家的琐事我也没有参与，坐享其成，直接住进去了。第一天入住，恰好酷暑也结束了，20楼的房间里凉风飕飕，没料到竟然还有蚊子。半夜里被叮了几个包，老郑爬起来寻找肇事者，我睡眼朦胧地坐在那里挠痒，一边挠一边嘟囔：傻蚊子呀傻蚊子，我的血你也敢喝，饮鸩止渴啊，也双打击了可怎么办！那只蚊子最终并没有找到，接下来也再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我传染了淋巴瘤，也到瑞金找许彭鹏去了。
租的房子与一中只有一条马路之隔，在屋里就可以听到学校的铃声，站在后窗前，能看到孩子们在操场训练。这一周是军训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新生正在操场汇报演出。中午孩子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吐槽她们的班服，说那果绿色奇丑无比，没有一个同学喜欢。的确，对于快晒成黑碳的她们来说，那颜色不太友好，不过作为集体活动，还是很醒目的。我和老郑站在家里，一眼就看到她们六班的队伍，唯一的果绿色，极惹眼。其他的白色红色蓝色方阵，都稍逊风骚。
天一直沉沉地阴着，这会儿又下了，学校枣红色的建筑群和翠绿的树木笼在烟霭似的雨雾里，朦朦一片。渐有行人开始撑伞，渐能听到沙沙的雨声，宽阔的马路上湿漉漉的，檐下渐有雨线串串滴落。孩子们还在操场站着，淋着细雨，我和老郑这厢看得心焦。见我着急，他揽住我的肩膀，指着那一排一排枣红的楼房，告诉我哪是孩子的教室，哪是食堂，哪是宿舍。看着看着，心下竟有些伤感：能一直这么陪伴孩子，哪怕焦虑，也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再过几天我又要走了，去上海做六疗后的PET-CT，接下来可能就要骨髓移植了，很舍不得离开，与家人在一起平平静静地生活，多么多么好。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更害怕，如果……啊呸呸呸，不说如果，苍天保佑，我一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完胜归来，我还要看着孩子长大，要陪着老郑到白发苍苍。
看了好一会儿急了好一阵子，孩子们的队形终于解散了，一大群青春的身影呼啦散开，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估计去哪避雨了。等会雨停了，应该还会继续吧。我这厢，已经烧好了开水，剪开了一袋风寒感冒颗粒，准备好了浴巾，打算孩子一到家，立刻让她喝一杯感冒药，冲个热水澡。准备这些的同时，忽然心中悚然一紧：如果换了后妈，可以如此思虑周全吗……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节奏已经非常紧张，白天军训，下午5:55结束，六点半就要开始晚自习，这35分钟的时间，孩子要来回，要吃好晚饭，所以，后勤保障马虎不得。孟父每天不等下班就急慌慌往家里赶，从窗户看到学生出校门了，就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来，孩子到家就摸筷子，吃好漱漱口马上走。中午也是，赶紧安排她吃了，好能睡一会觉。现在是军训期，晚自习九点半放学，九月一号之后，就是10：40放学了，回来还有作业要做，睡眠时间会更少。我们的教育实在卷得不像话，尤其是内地小城。军训第一天，孩子觉得时间紧张，要求在食堂吃饭，没过过集体生活，估计是动作磨蹭吧，结果排了二十多分钟队，到跟前饭卖完了，没时间再换其他窗口，只得饿了半天肚子，之后再不愿意去食堂了。
好在来了救援队伍。老郑的父母来了，昨天刚到，孟父老郑正在给孟爷爷孟奶奶做岗前培训，旁边哪儿有菜场，孩子作息时间等，一一交待。七十多岁的老人，养大了儿子，还要劳烦孙子的事，想想真觉得惭愧，如果不是我生病，他们也能安逸自在享受晚年。此刻，头发花白的孟爷爷正坐在窗前剥板栗，一刀一刀地切壳，一点一点地撕茸皮，军人出身的他是个极其认真的人，对付难缠的板栗壳，拿出的是战斗精神工匠精神。只要他在，早晨的稀饭里就会一直会有软糯的栗子仁。
操场迟迟没有动静。原来，战场转移了，后续演出改在了室内体育馆，班主任刚刚在班级群发了几段小视频，孩子们黑裤、白鞋、果绿T恤，立正稍息左右转，整齐的队伍清新醒目，朝气蓬勃。
那个果绿色的娃娃，希望你高中生活一帆风顺，希望你可以永远有妈妈傍身，永远阳光快乐……202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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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15 13: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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