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农村,四姐弟,我排行最大,弟弟最小,因为只有一个弟弟,而且他最小,我从小就很疼爱他,跟他的感情也特别好。直到生病之后,弟弟的形象在我的世界里面崩塌了。 这两年我有一个感悟,人都或多或少活在了自己的各种假象,以为自己看见的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幸运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在某些假象里面快乐地活着,大多数的人会在人生某些阶段被某些假象来个突如其来的巴掌。 写到这里,我有一点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关于弟弟的事情写详细,感觉有点在揭伤疤,可伤口不是把伤疤翻一翻会好得快一些吗?我这样跟自己说。 刚开始确诊的时候,弟弟还是表现得很支持很积极的,那时我虽然对于患淋巴瘤的事情无所适从,但因为他们的支持,我有了面对的勇气,治疗是持久战,时间越久,越把一个人真实的一面表露无遗。 第一次的愕然 刚开始治疗的八个疗程,大多数是我一个人住院,陪床的人太辛苦了,我自己能搞定的情况下我都没有要求家人陪我,只要在办住院和出院的时候让他们帮我,有一次出院的那一天,我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弟弟答应来接我,前提是他先接他女友去孕检,然后再来接我,时间是很充足的,虽然我归心似箭,但没有太多的打电话发信息给他,理解他早上也在忙,时间就那么一秒一秒地过去,看着补液越来越少,弟弟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过了中午,我打完了点滴,妹妹发信息过来说,妹妹的男友过来接我,直到那时候弟弟也没有解释什么,貌似在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我却奔溃了,那是我生病以来第一次咆哮大哭,眼泪参杂着委屈和失望。原来他带女友孕检的时候有些插曲然后折腾了一下,本来打算让她休息一下再一起来接我,那时我妹妹很生气就骂了他一顿,他大可以把女友接回家之后就来接我,时间是很充裕的,但感觉他们第一胎很紧张,当时估计也已经把我忘记了,那时我觉得如果她的女友还打算一起来接我的话,应该也只是孕期一些正常的不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所以弟弟那一次的表现让我很错愕,让我突然觉得弟弟很陌生。 他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道路上永不止步 在发现我生病之前,他就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只是三妹还没结婚,妈妈就让他等等,在我开始治疗没多久,突然有一天他就宣布女友怀孕了,美其名曰意外的惊喜。其实我那时候就猜到他们是为了让父母不反对结婚来个奉子成婚的。那时我为他们感到开心,但考虑到自己的病情,也很担忧家里的经济问题,我每次化疗的费用大部分都是两个妹妹东凑西凑出来的,爸妈的积蓄也给了大部分我去付医药费,那时候他本来拍着拍着胸口说结婚的费用他能搞定,直到结婚的前一段时间,他说和预期的不一样,他不够钱了,然后妈妈为了他去跟她的姐姐借钱。 他很爱他老婆,希望给她最好的婚礼,所以他安排了去市里最好的地方办酒席,去了广州有名的地方拍婚纱照,婚礼的一切都超出了经济能力范围的好,当时我很无耐,看着爸妈一把年纪还要为了我的病和他的婚礼那么操心操劳,我却无能为力,我很自私的想,弟弟那时候要结婚根本就是让家里雪上加霜,而他只想到自己,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他们还那么的年轻,等一两年等我治疗完毕,让家里缓一缓在考虑结婚的话,那该多好啊,如果我是他,我最少会这样考虑一下吧。 而他,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一发不可收拾,我貌似成了他人生的过客。 我的眼睛经过眼泪的洗礼看得越累越清楚 就这样,治疗的第一年,靠着爸妈和妹妹的积蓄,我勉强撑过了,这段时间,弟弟从来没有过问我的治疗费用问题,也没主动分担过,我不认为任何人欠我什么,即使家人,我也不觉得他们理所当然要给多少钱我治病,只是,我们是一家人,是应该互相支持,一起去面对的,即使经济上有限制,起码精神上要做有力的后盾,但弟弟的表现让我感觉是被动和冷漠,貌似我的病跟他没有关系,他有他的追求,我的病不会是他的阻碍,他开始了自己的小家庭后,所有注意力和精力都在她老婆和孩子身上。 我治疗的两年,数不清的住院的日子里面,他只来看过我一次,因为女友有孕,他把女友放在商场,自己来病房看我,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我看得出他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想着女友,就让他去陪女友了,直到我移植住院差不多一个月,他也没来过一次,更别说过问我身体状况或者治疗费用的问题了,也许在他跟父母聊天过程中有循例问问吧,但你懂的。 家人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终于在他婚后孩子出生没多久,问题爆发了,他跟妈妈和妹妹来了一次世界大战,那一次很严重,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了缓解,我对他也心灰意冷。 过了很长时间,他和家人的关系才得以缓解,而我也对他的态度变得缓和,和他有说有笑,但我心里知道,已经回不去以前了,他已经不是我以前的那个弟弟,我只想家里和和气气的,生气很难受,我不想再生气。 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一个弟弟,这个病教会了我要懂得珍惜和感恩,没有谁理所当然的对你好,也没有谁欠了你什么,得之我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