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南北多歧路儒林世相几沉浮 ——《儒林外史》分享

鹏鹏的白月光 · 发表于 3 天前

今天跟大家分享一本特别的书——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或许有人会好奇，为什么在养病期间要读这本描写古代读书人群像的小说？因为我们群里有很多家里有即将中考、高考的娃们，这本书里有一些必考的知识点。同时，正是因为书中那些鲜活的生命故事，总让我想起我们这个群体的坚韧与智慧。《儒林外史》开篇便讲王冕画荷的故事：一个放牛郎在困顿中坚持读书作画，最终活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这让我联想到，我们何尝不是在疾病的泥沼中，依然努力寻找精神上的那朵荷花？书中那些或可笑、或可叹的儒生故事，像一面镜子——照见人性的弱点，也映出生命的光亮。

一篇中学语文课文我却用了整整三十年才读懂。小时候看范进中举发疯，觉得很荒谬。如今人到中年，体制内走了一遭，才发现世人都笑范进，都似范进，又都不如范进。今天咱们就一起来看看《儒林外史》，它曾经是我国古代六大名著之一。今天的官场文化，还有知识分子身上的种种毛病，在这本书里都能找到原型。据说，鲁迅就是受到《儒林外史》的启发才创作出了孔乙己。这本书也是中学语文的必读书目之一，所有的重点考点我们都标注出来了。家里有中学生的记得收藏。《儒林外史》是我国第一部章回体讽刺小说，作者吴敬梓。成书于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比还珠格格的乾隆时期还早了十年。但书中的故事背景是从元末明初到万历二十三年间，一共一百多年，全书共五十六回。书里的人物可以大致分为几个帮派：有科举奋斗牛马、有土豪乡绅恶霸、有堕落天使一族、还有市井四大奇人、士林正道大咖。咱现在就把这些帮派的代表挨个儿捋捋。科举奋斗牛马的代表人物就是二进，周进和范进这二进跟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样，主打一个出身底层，饱受欺凌，也都年纪一把，醉心功名。范进考院士那会儿，主考官周进是广东学道，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广东省教育厅厅长。当周进在考场看到衣衫褴褛的54岁的老童生范进时，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仔细看完范进卷子后啊，发现他写的也不错，便把范进取为第一，让范进有了乡试的资格。还在后来的乡试上又帮了范进，这才有了语文课本里的名场面——范进中举。跟本山大叔的小品《心病》里的老范一样，范进听说自己中了，嘎儿一下就抽过去了！之后，他就从之前众嘲的卑怯若鸡，摇身一变成了众星捧月的风光锦鲤。加上他也是天生当官儿的材料，面对官场黑恶势力的各种拉拢示好，他都应对自如。仕途一路开挂，最后官至通政使司通政使正三品，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副国级干部了。所以回头一看，范进这个名字其实大有深意，进是进士，范是典范，合在一起就是进士的模范。只不过这“典范”可不是咱传统意义上的道德模范，而是在科举制度下成功逆袭。试想一下，如果范进到最后都没有考上，会变成谁呢？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对不对？孔乙己被困在茴香豆的迷障里难以自拔，范进在名利的幻境中尔虞我诈。人人都笑范进，可人人都是范进，人人都笑孔乙己，可人人都是孔乙己。

说到底不过都是可怜的牛马。有可怜的就有可恨的，比如土豪劣绅兄弟组二严和二王。这几个人物啊容易考，敲黑板了！二严：是哥哥严贡生和弟弟严监生。贡生和监生是他俩的学位，他俩的大名儿分别是严大卫和严大育。虽然名字听上去贼豪横大气啊，但是哥俩一个比一个抠搜。而严监生更是凭借临终前为了省灯油举手比[胜利] 不肯断气儿这个事儿在“世界文学吝啬鬼排名榜”上荣登榜五。榜一到榜四，分别是：1.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里的夏洛克，2.莫里哀《悭qian吝人》里的阿巴贡，3.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里的葛朗台，4.果戈里《死魂灵》里的泼留希金。这几个吝啬鬼形象家有考生的要记一下，这些都是文学常识容易出选择题。话虽这么说，但如果细读作品会发现呢，这严监生呀他是有点儿冤的。他是抠搜，他是对自己下狠手，对亲人还是有人味儿的。比如为哥哥出钱打点摆平官司，用名贵药呢给妻子王氏看病啥的，他哥严贡生可只剩抠了。而且抠的六亲不认。对内觊觎于他老弟的万贯家私，等他弟死了马上霸占财产，吃相十分难看。对外呢，他横行霸道，贼能碰瓷儿。比如他家的猪，走到隔壁老王家，人家给他送回来了，他说不吉利要强卖给老王。等老王把这个猪养大了，猪又溜达回严家，这严贡生呢就把猪扣住不给，还让儿子打断了前来讲理的老王的腿。这溜达猪很单纯，复杂的是严贡生这个人。还有著名的“云片糕”事件。他坐船的时候，故意把这个吃剩的云片糕放在了甲板上。水手呢以为他不要了，就给吃光了。他等人家吃完了，就开始讹。说他那不是云片糕，是名贵的药材，最后呢愣是赖了人家十二两银子的船钱。同样有这波儿操作的还有二王（王德、王仁）。他俩呢是严监生的大舅子和小舅子，还都是廪生。算是秀才中的尖子生了，同时呢还为人师表。可这哥俩在缺德作损的路上，一直高开高走，比如在胞妹，也就是严监生的妻子王氏病重时，他们收了严监生的钱，帮他把小妾赵氏扶正。王氏去世以后呢这二王无动于衷，继续百般讨好赵氏。而后来严贡生霸占严监生财产，二王对赵氏又坐视不管。所以回头看他俩这名儿，好像就能发现在取名儿阴阳这事儿上，吴敬梓也是非常可以。王者，亡也，王德王仁也就是无德无人。他们代表着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假正经真虚伪的人。可这儒林之中，无德无人的可不止二王。还有匡超人、鲍廷玺、牛浦郎。他们仨是堕落天使一组的代表。三个人黑化都有一个转折点：匡超人是在杭州认识了一帮假名士，跟着他们学会了造假。

后期呢，在市井恶棍潘三的教唆下，变本加厉、伪造公章、在线替考、咔咔搂钱、底线全抛。牛浦郎的转折点是因为偶然得到了已故诗人牛布衣的诗集，他就直接冒名顶替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借着牛布衣的流量密码，在士林里面各种招摇撞骗。跟前两位堕落天使相比这鲍廷玺就比较可怜了，他更像是被社会现实反复捶打的社畜。原生家庭的不幸、加上婚姻的憋屈、事业不顺、让鲍廷玺非常渴望用科举实现阶层跨越。只不过他的科举之路啊都是坎坷。加上这时候认识了匡超人这类损友，最后就黑化了。一开始作假骗钱，细品的话大家会发现他和我们熟知的骆驼祥子很像。开始都是勤劳质朴，怀揣梦想的底层好青年，可在被黑暗的现实一顿蹂躏之后呢就开始矛盾、虚伪、贪婪、欺骗、躺平、摆烂。书读到这里挺绝望的，当国家筛选人才的制度漏洞百出，当知识精英们都如此不堪，那我们的未来究竟在哪里？所以有人说，书名为啥要叫《儒林外史》，是因为真正代表儒家“齐修治平”理想的正史里已经没有人了。但真的是这样吗？其实以吴敬梓的笔力，这本书呢即便只写黑暗、虚伪、投机和绝望，也会是一本讽刺的好书。《儒林外史》的伟大之处是因为即便身处黑暗，但依旧能在黑暗的缝隙中寻找光明。比如书中开篇和篇末的王冕和市井的四大奇人。王冕出现在第一回，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的那位。他从小辍学放牛，自学画画，画的梅花远近闻名。因不愿结交乡绅，曲意逢迎，又拒绝了苛待百姓的知县的求画要求，他远走山东，最后在会稽山隐居终老。他是一个才华卓越、不慕名利，磊落洒脱又心怀仁义的真名贤。这个人物形象可要记好了考试会考。小隐于野，终隐于市。书中第55回的市井四大奇人属于后者。他们各怀绝技，自食其力，安贫乐道，又善良正直，性格孤傲，与其说是市井奇人倒更像是市井四贤。他们分别是：在寺院里安身擅长写字的季遐年，卖火纸筒子、最喜欢下围棋的王太，开茶馆儿能诗善画的盖宽，做裁缝、喜欢弹琴作诗的荆元。

这四个人名儿咱要记一下，考试容易出填空题。在当时那个礼教崩坏儒林风气日下的背景中，这几位大神的出现是吴敬梓“礼失而求诸野”的一种文化诉求的体现。用咱现在的话说呢，就是高手在民间。而用王冕开篇，用奇人压轴的篇章设置也代表了对儒者风范的期待。还有书里的士林正道天团。一水儿的博学多才，品德高洁，淡泊名利。他们是庄绍光、虞育德、杜少卿等。咱重点说一下这杜少卿。要是放在现在啊，这哥们儿绝对是实力加偶像派的顶流白月光，粉了之后永远不会担心塌方的那种。首先他是个散财童子，在别人眼里呢他就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对来找他借钱帮忙的人有求必应，无论自己穷富都仗义疏财，兼济天下。其次，他是敢为人先的平权大V，他尊重女性反对三从四德，支持女性接受教育，反抗封建礼教。比如书里有位女性角色叫沈琼枝，她发现被盐商宋为富骗婚时就毅然逃婚。后来到南京以卖诗做针线活儿自力更生。在宋为富反咬一口告她逃婚的时候，公堂上的沈琼之镇定自若，据理力争，一系列操作让杜少卿对她直接路转粉儿，各种疯狂打call应援。而且杜少卿还是反卷达人，虽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但随性洒脱，认真自得，拒绝出仕。省长荐举他入京做官的时候，他也是用手帕包头装病不去。这种死磕内心自由的支棱劲儿是不是特别摇滚。杜少卿这个角色呢可以说是作者吴敬梓本人的还原了，他出身于安徽全椒的名门望族、考公世家。甚至有诗称：国初以来重科第，科举鼎盛全椒吴。因大伯吴霖起无亲生子女，这吴敬梓一出生就被过继给他了。这也成为吴敬梓日后的生活祸患。成年后，随着大伯、生父相继去世，吴敬梓被亲戚们拉入一场场狗血的遗产争夺大战，岁月静好变成了一地鸡毛。再加上科举时因放荡不羁被淘汰的经历，吴敬梓在33岁那年变卖祖产，举家迁往南京，毕生不再科考。后来呢，还两次借病拒绝朝廷的举荐。

《儒林外史》中的那些嬉笑怒骂的吐槽和人性变化的大型真相现场，很多都源自吴敬梓的真实经历，正是这份真实才让这部著作有了魂穿的力量。也让它成为了中国古代讽刺小说当之无愧的高峰之作。并引发了大批谴责小说的出现，比如说《孽海花、》《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官场现形记》等。以至于形成了一股批判封建社会的潮流，并一直影响到五四运动以后的新文学。胡适、钱玄同说它是不可多得，鲁迅更是盛赞它是中国古代最优秀的讽刺小说。甚至有人说，如果没有《儒林外史》，就不会有后来的《孔乙己》和《围城》。今年是吴敬梓老先生逝世的270周年，艺术源于生活，而生活跟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几百年前，儒林众生为了功名利禄，在科举赛道上一路疯狂挣扎，如今，孩子们为了上岸，在高考、考研、考公的路上继续攀爬。读书或者教育好像已经背离了它的初心。之前网上有句话挺扎心的：时代送走了廉价农民工，却迎来了廉价大学生。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如果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这确实会成为一代代读书人心里难以接受的代价。但这并不该成为读书无用的佐证，因为读书的意义从不局限于功成名就。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完美的时代，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阵痛。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在《儒林外史》中世风日下的日子里，依然有人坚守内心，用学识和操守笑傲天下。这就是读书赋予我们的力量，是我们今天重读经典的意义所在。也是我们对吴敬梓先生献上的一份最真诚温暖的永不被忘却的纪念。

伙伴们，今天我们一起在《儒林外史》的镜子里，既照见了范进中举的癫狂、严监生吝啬的可悲，更看见了王冕画荷的清澈、杜少卿散尽家财的侠义。吴敬梓先生用这柄锋利的手术刀，剖开的从来不止是科举的疮疤，更是人性在绝境中的千百种活法。
当我们与淋巴瘤短兵相接时，何尝不是面对着另一场'科举'？报告单上的数据像榜单般牵动心神，治疗过程犹如漫长的赶考，但请记住：生命的价值从不该被任何'功名'定义。就像书中那些在功名利禄中保持清醒的灵魂，我们也在用每一天证明——疾病可以夺走健康，但夺不走像王冕在暴雨中仍能看见荷塘月色的那份澄明。
此刻的输液架旁，你们每个人都在书写比《儒林外史》更壮阔的传奇：那位坚持为家属记录治疗笔记的年轻教师，多像背着药箱行走市井的江湖郎中；每次化疗后都在群里发风景照的姑娘，分明是现代版的'女版杜少卿'，用光影对抗阴影。这些平凡而璀璨的坚持，早已超越了书中所有关于'功名富贵'的寓言。
请永远记得：当周进哭倒在贡院时，是几个商人凑钱给了他重生机会。而今天，我们这群'命运的考生'也正彼此搀扶着走过人生的号舍。明天太阳升起时，愿我们都能像书中最后那位在玄武湖看透世事的老人，对着疾病说一句'今日天气甚好'，然后继续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抗瘤这场大戏里，没有落第者，每一个坚持到今天的你，都已是自己的英雄。让我们怀揣着比严监生灯芯更明亮的光，活出杜少卿式的痛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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