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旅行2

小七吖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波兰来客》

2021年12月，续上文所说，左肩酸痛，左侧肩胛骨疼痛，已经理疗了三次，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一次到病房打吊水，一病人家属特别友好好，问我护士妹妹今天早上怎么不见你来给我们输液呀，惦念着你呢。
特别感动呀，虽然在临床上，这种情景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但还是会为这些点点滴滴的温馨时刻而感到生活的美好，我简明扼要说说最近肩膀酸痛，但又不想他人太担心就说，也没多大毛病，应该有些肩周炎，有让理疗师瞧瞧了，她说她家老师也会，应该是职业病，经常有帮他按摩，如果不介意可以帮我按按。我特别感谢但也不好意思，我说谢谢您呢，不用啦，我的工作服脏，别弄到你的手。盛情难却，最后在下班时她也帮我按按，她说人啊，总是为了工作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们这一行更是辛苦……回想起来那傍晚的夕阳打在病房特别美，我想我自以为在救治别人，但身边人总是悄悄在治愈我们的心

  1月25日，中午去给病人换药水，在拔下输液瓶时，突然感到心前区疼痛，呼吸困难，心悸，把手头的事暂时和同事交代一下，就先去吸氧了，思考最近，难道是压力大，心情不好导致心绞痛？心肌梗塞？还是其他肺部疾病？结合最近的左肩胛骨疼痛，左肩酸痛，和同事说一下，但碍于疫情下，工作变得比以前更忙，医务人员工作制度总是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不会轻易请假，将近下班时间我才和同事说你先交班，我去看下用不用心脏彩超，不巧的是彩超医生去会诊，只有技师，就请她帮忙先拉下心电图，还是和以前一样，窦性心动过速。她也说年末将至会不会是太累啦？我也觉得有可能，之前那个理疗师说的一样。就这样先回去工作，想着今晚早点休息，不要再加班了
今天爬到回到宿舍六楼，特别累气喘吁吁，(因为工作地方离家远，这群朝夕相处的室友们总是谁有空就谁做饭，这种生活也非常惬意)有个心直口快的室友打趣我，你这种一步喘三口气的状态可能你奶奶爬楼梯还比你硬朗，
我说：“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特别累，不说了，让我歇歇。”
另一室友看出我疲惫，说：“别胡说八道，让她休息会可以吃饭了。”
我说今晚我蹭吃就好，不洗碗了。她们也知道我应该是累了，说没事呢，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当天晚上我九点多就去睡觉，隔天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她们也放心了，真的很感谢这群天使姐妹。
过了两天大小夜班，休息就回家，虽然这次除夕和初二不用值班，可以见到一年见不了几次的父母兄弟姐妹，但我潜意识里总感觉我应该这次回家如果没见到会见不到了，人的第六感很强烈，为此提前带奶奶去见姐姐和小侄女，这次回来后总是很不安，莫名其妙的流泪，奶奶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说说不出来，就是想哭。她老人家知道我一直很坚强，成年后没有在她面前哭，很是担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不想她担心就说没事了，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看会电视就好。晚上睡觉时总是感到燥热，胸口闷，甚至不敢平躺，到后来坐着睡觉 ，盼着快点天亮，应该要马上去医院看看，最近身体很不对劲，可是奶奶睡得好香，我真的不忍心打扰她的美梦，一边是她的酣睡声，一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那天晚上我很煎熬，只是不知道后来还有那么多个煎熬的夜晚。心里想的，奶奶明天我要去检查，可能结果不大乐观，作为留守儿童，您和爷爷的养育，我还来不及报答，上天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待我们……一夜未眠
  天总算是亮了，我和爸爸说了要去检查，他又心疼又责备，说平常让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省，不要舍不得，对自己好点。我把头轻轻靠在他背上，因为他在开车看不到后座的我已泪流满面 ，只是淡淡说“没事的，您和奶奶别太担心，结果好了我和您说。”有时候我感觉命运弄人，他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而我有时也会埋怨，觉得这对父母对得起别人，但对于家庭是亏欠的，因为无论生活赐予他什么他总是接受并选择他愿意相信的结果，我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悲哀，比如说他对自己子女要求很高，希望我们可以去实现他年少的梦想，但没有考虑他们是不是喜欢这个专业，(我还好，至少救死扶伤是我自己想要的。)可是谁又不是第一次当父母呢？他们尽他们所能爱我们，至少从小到大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打骂过我们，我们也是第一次当儿女，或许也不是合格的儿女。我很想说爸爸，我一直有按您说的在好好生活，只是我们都一样，都做不到彼此心中那么完美，很多小事情你们分辨得很清，但是往往大事就很容易糊涂。至少你们教会了我们善良但是也要有底线，很多人都在夸奖我们这些孩子独立懂事孝顺，是因为我们长大了，他们却在不知不觉变老了。
  随着年末的钟声靠近，医院倒是人满为患，等到快七点才做上心脏彩超，同事姐喃喃自语，说这不大正常啊，你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看，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上班太累了眼睛看花了 。因为是自家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我道了感谢就又气喘吁吁回到宿舍。
对于结果一如我所料，不大好，和领导请假明天早上去复查，可能身为行业的领导，见多识广，很淡定说好。吃完饭坐在那里把所有的积蓄进行盘点，和姐姐说了有点交代后事，姐姐婚后还在本市工作，觉得对于父母奶奶除了我就是比较靠得上的人，就是她安慰我说没事呢，之前怀宝宝医生也说她心脏不大好，不也没事。我说但愿吧，妹妹弟弟们远在北京广州，就想着和你说说，我先去睡觉啦。
这一晚虽然早睡，可能身体不适总是半睡半醒，换好衣服去科室时，已经耗掉我所有精力，慢吞吞走到科室，刚好遇到室友，她看去我气色很不好，坚持说她陪我去看医生，这次检查结果还是异常，需要转上级医院，同事说之前在那进修的医院是粤东比较好的医院，先到他们那里检查，若他们医院没办法处理，这主任也可以帮忙转广州或者其他比较好的教授看看，所以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帮您联系。我有点愣住了，想过可能没那么好，但居然还要转广州什么的，那我这个月的病历还没做好，科室还没请假等等工作问题，真的佩服我这份工作责任心，我刚说还没和科室交代工作呢，同事打断我说这个时候身体要紧，先请假，然后和家人说一声。这时陪我看医生的室友说姐，明天就除夕了，您看能不能先联系医生，别春节耽误了。就这样我们各自打电话联系，在打给领导时，她一开始还蛮淡定的，她说心脏彩超怎么说？还要转院？可能是最近各种事情都压在心里，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安慰说你现在在哪，有和父母说了吗？别哭了，我现在开车带你去上级医院。我说不用了，因为室友已经在打电话和她科室领导请假带我去看医生。许是以前攒的好运气，联系上级医院医生特别顺利。工作离家远，一时半会他们也是赶不到的。
   出门在外，好在有她们这群理智又热心的人儿。结果出来了心脏彩超纵膈异物压迫到心脏，王主任说明天马上过年了，如果你想在这边住院也好，如果想在你老家住院也行，但是要先去检查治疗，你好好考虑一下。
  中午接到医院彩超同事的电话，她说王主任再三叮嘱她还是建议我尽早去住院，看起来这个肿块不小了，我和室友思考了还是住院好，不然春节这样气喘吁吁，家人怎么会有心情过节，和父母打电话说要住院，有时真的很佩服我爸爸，不知道是孩子们太省心，或者是隔着电话他听不出我声音有异样，和我说要过年了还要住院？家里没人贴对联，晚上还要带侄子去相亲，让室友先陪着，等他忙完明天过来。当时已经是没有力气大声哭了，我只是默默流泪说好，爸爸他永远都是这样任性，总喜欢在大事的时候装睡，这些年我们对此都很无力感，原来他也有白发了，可是心智像是没长大的孩子，给我做CT的同事是个直率的人，很是气愤说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对联没人贴，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当时的状况是坐着不动都气喘吁吁，我也没力气去争论什么，《何以为家》里面的故事，其实很多地方比比皆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只是我们没有他们那么残酷，从没打骂过我们，他们只是不知道和我们相处，没有那些专业知识，我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去看世界还要责怪他们不懂，或许他是懂的，只是他更愿意相信他自己希望相信的，他女儿没有生病。
  我室友严肃认真地和我说，她明天请假陪我去医院办理住院，但是明天下午前你父母要过来陪你，就算坦白说病情也没办法，因为他们是你父母，不可能这么大事你一个人撑着的，明白么？
我默默点头了，CT的同事姐也哭了，她说她不能相信和她朝夕相处的同事妹妹会病的这么重，哭了一会还是迟迟不想写诊断报告。
  科室领导们听闻这件事一直都是震惊不敢相信和遗憾，同事们也纷纷红了眼眶，后来同事和我聊天说那天听闻我的事她们两人坐在电脑前整病历说着我们工作那些点滴过往，两人说到哭了，领导叮嘱她们不要问你病史，不要让你更难过。
  直到今天想起来那画面还是沉重却透着朋友情的温暖，难过时总会有人陪伴有人鼓励。有时我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多善良大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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